洋柿子(短篇小说)
文章简介:同一物种,因地域不同,叫法不同......但是,我今天讲的洋柿子,更多的......罗大爷把孩子抱进了小屋,踅摸点......也不知道行不行,别想那么多了,......大概是孩子饿坏了,大概是罗大爷......看住婴儿瘦瘦的脸蛋,那小鼻子小......罗大爷态度很坚定,大山里,什么......就这样,罗天赐跟着罗大爷过了。......好在这周围方圆十几里的庄子都认......罗大爷小时候经常给天赐讲这段故......罗大爷给天赐讲这些事,本意是让......x 1
同一物种,因地域不同,叫法不同,这种情况,我们早已习以为常。我今天讲的洋柿子的故事,主角洋柿子就是西红柿,我们家乡习惯上把西红柿叫洋柿子。这东西从外国传来,洋啊,西啊,表达的都是一个意思。
但是,我今天讲的洋柿子,更多的时候,讲的却是一个人,这个人的外号叫洋柿子。要说这个人的外号的由来,那可是有渊源的。洋柿子是外乡人,七十年代初的时候,由他娘带着讨饭来到了昆嵛山下的柿子村。洋柿子他娘大概是得了疾病,暴死在看山的罗大爷的山屋门前。罗大爷巡山回家的时候,洋柿子正在襁褓里哭个不停,他的娘整个臉埋在地里,一只手还放在洋柿子的肚子上。罗大爷放眼四望,一个人影都没有,夕阳的红色染红了山林,山林里传来了归巢的鸟鸣和哗啦啦的溪水声。
罗大爷把孩子抱进了小屋,踅摸点东西给他吃。寻来寻去,有大人吃的东西,可没婴儿果腹的食物。听著孩子哭得有气无力,罗大爷突然想起了菜园里還有洋柿子。
也不知道行不行,别想那么多了,先试试吧。罗大爷摘了幾個熟透的沙瓤洋柿子,用水洗过,然后扒了皮,放到碗里,用勺子捣成酱,一勺一勺地喂婴儿。
大概是孩子饿坏了,大概是罗大爷种的洋柿子特别甜,孩子一口不罢一口地吃。吃饱了,就甜甜地睡过去了。
看住婴儿瘦瘦的脸蛋,那小鼻子小眼的待人亲的样儿,打了一辈子光棍的罗大爷突然产生了收养他的念头。当晚罗大爷到公社报了案,婴儿娘的尸体被拉走了。罗大爷不顧民警的劝说,硬是坚持收养婴儿。
民警说,罗大爷,这不符合程序啊,孩子的户口上不了啊。
罗大爷态度很坚定,大山里,什么户口不户口的,这孩子是我救的,就该我养活了。我名字都取好了,就叫罗天赐,是老天赐给我的。
民警可不放心,大爷,要是养活不了孩子,一定送回來啊。
罗大爷鼻子一哼,大山里什么没有,养活个孩子有什么难的?
就这样,罗天赐跟著罗大爷过了。罗大爷不辞劳苦,背着孩子,转完东村轉西村,专找有婴儿有奶水的人家,求人家帮忙喂几口。
好在这周围方圆十几里的庄子都认识这位看山的大爷,加上民风淳朴,乐善施人,罗天赐就这样,一口奶,一口洋柿子,吃着百家饭长大了。
罗大爷小時候经常给天赐讲这段故事,讲一次,感慨一次。又当爹又当娘的,不容易啊。天赐啊,你当时饿熊了啊,那么大的洋柿子,呼囊呼囊吃了两個。第二天,我求人家给你喂奶的时候,在人家家里,你拉稀了,血红血红的,把人家都吓了一大跳啊,还以为你拉血了呢。
罗大爷给天赐讲这些事,本意是让天赐记住大家的好,要报答人家。可天赐长大后,惹了不少祸,让人家对他恨得牙根痒痒。这些事,都和洋柿子有关,以至于人们没有叫他大名的,张口闭口以洋柿子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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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罗天赐婴儿时期吃了洋柿子,过早开发了他对这种蔬菜的味觉的体验,以至于养成习惯,终生难忘。一月无肉照样过,一日不吃洋柿子,难受。
这种说法,我是可以找到佐证的,比如湖南人喜欢吃辣,山西人喜欢吃酸,山东人喜欢大葱蘸酱。我还知道,咱这里当地人,有吃嫩的生茄子的喜好。我说说这些,无非是证明罗天赐喜好洋柿子是有根据的。
这种根据,我无法上升到理论的高度。我只能描述罗天赐的所作所为,帮助你形象地理解。大山里长大的罗天赐,身手敏捷,来无影,去无踪,攀岩上树,如履平地。少年时代的他,已经不满足爷爷的菜园带给他的快乐了,于是,他把目光转向了山下的村子。
好几年的光景里,洋柿子转战了一个又一个小菜园。很多农户都感到奇怪,眼看就要采摘的柿子,怎么一夜之间就没了踪影了呢?没法子,只好等到留下青涩的柿子变红。看刚熟的柿子没等采摘,一夜之间又没了。气的农户噘爹骂娘,互相猜疑。
直到罗天赐20岁那年,他栽到了柿子村一个姑娘的手里,村里丢柿子的谜案才被彻底揭开了。
那天下午,罗天赐溜出家门,跑到小镇上,看了场录像,又喝了几杯啤酒,完全享受了一下“城市文明”之后,想到年迈的爷爷一人孤单在山上,果断推开酒杯,往家里飞奔而去。
半路上,啤酒使了劲,罗天赐有了尿意。路边有一篱笆墙,就朝篱笆墙呲尿。尿到尽头,罗天赐浑身一激灵。就这一精灵的当口,他闻到了熟柿子特有的味道。那一般人闻不到洋柿子的味道,罗天赐能闻到。
这种清香与香甜的闻到飘来,罗天赐挪不动腿了。他寻到了篱笆墙的小门,推门走了进去。月光下,一个又一个大洋柿子仿佛向他招手。他迫不及待地摘下两个,用手抹了一把,正要往口里送,听到了一个女人严厉的口音,谁,干什么的?
罗天赐急忙把洋柿子丢到地上。定睛一看,对面竟然站起一个姑娘。
罗天赐急中生智,忙去解腰带。姑娘急了,大喊,干什么你!耍流氓吗?
罗天赐口不择言,我给洋柿子上上肥,上上肥。已经背过脸去的姑娘,听到他这句话,笑得弯下了腰。
从那以后,罗天赐被人家起了个外号,叫洋柿子。他虽然因为这个外号不能光明正大与人来往了,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常常想起那个姑娘,还别说,这个外号起得名符其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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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大爷去世后,没有人接他的班。林业部门找到洋柿子,希望他能继续完成罗大爷未竟的事业。
洋柿子把头摇得像货郎鼓,不不不,我要下山过正常人的生活,再也不能做和尚了。再说了,我连个户口都没有,怎么能算你们的人呢?
林业部门想办法给洋柿子办了户口,他从此是有身份的人了。但是,他也只能算是临时工,不能算正式编制。也不知道是洋柿子不懂这些,还是林业部门的人有意识不说清楚,反正洋柿子是答应留在山上了。
洋柿子除了巡山,还养鸡养羊,扩大菜园的面积,当然,就是为了多种洋柿子,以满足他的口腹之欲。
鸡和羊圈里盛不了的时候,洋柿子就到集上卖掉,换俩钱,买上个录音机。于是,寂静的大山里,经常飘出邓丽君的软绵绵的歌曲《甜蜜蜜》。偶尔,洋柿子听得高兴的时候,也想模仿着唱几句。但是,没经过训练的嗓子,吼出的动静和狼嚎差不多,洋柿子自己听了也觉得惭愧。
不过,洋柿子也有值得自豪的时候,他在集上卖出的鸡越来越有名气了。都是吃蚂蚱长大的炮山鸡,味道自然与吃饲料的不同。餐馆的人来山上买了,普通百姓来山上买了,那个他经常想念的姑娘也出现了。
喂,洋柿子,我不是来买你的柿子的,我是来买你的鸡的。你为什么不去我们村卖鸡啊?害得我爬山涉水地来找你。姑娘抹着额头上的汗水说。
洋柿子抑制住不断怦怦乱跳的心,装作平淡地说,唉,没脸去啊,头上有个洋柿子的外号啊。
姑娘先是乐了,继而也严肃起来,还有脸说呢!你以为光你有外号啊,我也跟你沾了光了!叫你洋柿子,叫我柿子花!
洋柿子绷不住了,咧嘴大笑起来,洋柿子,柿子花,挺般配啊。
柿子花气得扭住了洋柿子的耳朵,还有脸笑,我让你笑,我让你再笑!
两人就这样熟悉了。后来,洋柿子才知道,村里的好事者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做了想象的加工,以至于柿子花都没人说媒了。这一点,让洋柿子一晚上没睡着。
柿子花这次上山,主要是看中了洋柿子的跑山鸡,商量和他联合办个养鸡场。柿子花出资,洋柿子管理,利润五五分成。洋柿子对利润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柿子花。洋柿子没有柿子花,怎么能结果呢?虽说洋柿子没有文化,但他也懂得,造个小人,还少不了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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