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 发表于 2013-8-19 15:1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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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 ENG考试题:
1.为何古希腊政府要资助这部戏剧的公演?
2.为何众神只诅咒了底比斯城,而没有直接诅咒奥德浦斯本人?
3.剧中人,包括奥德浦斯本人都对其身世一无所知,这一点对戏剧主题有什么重要性?


伟大的希腊悲剧,《奥德浦斯王》的主题讲述了人类最原始,也是最不可触碰的禁忌:弑父娶母。
古希腊政府资助这部戏剧的公演,实际上是以这种形式向其公民传达某种社会价值。首先,众所周知的是,古希腊的社会中有一种浓厚的文化氛围,政府希望以资助戏剧公演的方式教育人民;第二,此时的希腊仍然处于人类的蒙昧时期,政府同样希望通过这部戏剧的主题让人们引以为戒,不要犯下与奥德浦斯相同的错误。
在奥德浦斯成为底比斯王的几年后,众神降下诅咒,使城中男丁患上无名怪病,使孕妇产下死胎。这寓意了奥德浦斯的罪行与父母和繁衍有关。在人类社会中,弑父娶母的罪行通常不会导致直接的身体伤害,而是会引起社会的道德谴责,将犯下此罪行的人隔离在社会之外。众神的意志代表了对社会道德的一种监督,而对底比斯城的诅咒,则是对其缺乏这种监督的惩罚。奥德浦斯最终刺瞎自己的双目,是完成了众神“血债血偿”的预言,而他的自我流放则是以这种形式净化了底比斯城。
十九世纪末的著名心理学家西格默特.弗洛伊德由这出戏剧得出了他著名的“奥德浦斯情结”理论,即人类在2到5岁期间,潜意识中希望杀死自己父母中同性的一方,取而代之与自己父母中异性的一方结合。弗洛伊德认为,这种潜意识是人类所共有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会逐渐消失,但在成年后仍然会有残留,比如女孩子有时候将与自己父亲个性相似作为择偶标准,而男孩反之。根据弗洛伊德的理论,人类本身有id(私我,本我:在弗洛伊德理论中,完全处于无意识中的心理状态,它是产生本能冲动和要求直接满足原始欲望的根源), ego(自我:在精神分析学中指有意识的最直接地控制思想和行为,与外部世界联系也最多的那部分自我), superego(超我:弗洛伊德理论中自我的一部分,由父母和社会道德标准的内在化而形成,审查并约束自我。通常为无意识的,由自我理想和良心组成)的三重意识。
在希腊戏剧中,剧作者会通过塑造悲剧英雄的形象达到剧中人物与观众之间的认同感。如果奥德浦斯是故意犯下弑父娶母罪行,将会降低,甚至抹煞观众对这个人物的认同感,也无法达到使观众受到教育的目的。同时,奥德浦斯对自己身世的无知,也暗示了本剧对观众的说教:“奥德浦斯情结”并不可怕,因为人类会形成超我意识来压制自我意识;然而无论是有意或者无意为之,都将被社会所流放。

初哥 发表于 2013-8-19 15:13:58

论文:暴力在罗生门中扮演何种角色



罗生门效应,后来被用以描述“对同一事件,不同人的不同描述”。作为其根源的电影展示给观众的,是一件错综复杂的案情,在这里面,每个人都说了谎。强盗多襄丸说,他与武士英勇战斗;真砂说,她被强暴后不但没有得到丈夫的同情反而被鄙夷,才在心慌意乱下误杀了丈夫;武士则说,他是受不了这种侮辱才剖腹自杀的——值得注意的是,在日本传统文化中,切腹自杀是一种高贵的死亡,甚至可以说是精神上的胜利。所以,在这些证词中,有人显得英勇,有人显得贞节,有人显得高贵。而目睹了一切的樵夫却说,多襄丸与武士的打斗既不英勇,甚至武艺也不高超,反而怯懦而笨拙;真砂在被两个男人同时遗弃后歇斯底里地怂恿他们杀掉对方;武士不但没有自杀,在被多襄丸杀死之前还可怜兮兮地求饶。

也许粉饰真相以便掩盖自己的弱点是人类丑陋的本性,但更让人感兴趣的,则是他们粉饰的手法与粉饰的原因。



多襄丸

作为一个强盗来说,多襄丸的举动很合乎情理:看上了女人的美貌就想要据为己有。然而,他反复强调说,自己并不想要谋杀丈夫,这也许是作为被真砂怂恿着杀了人的悔恨在作祟。但是,当他真地杀掉了武士以后,却要把这件谋杀打扮得像英雄一样浪漫而英勇。在这里,暴力是他所不愿意面对的真实。观众们在影片最后看到了他谋杀武士的场面,撇开黑泽明高超的摄影技巧不谈,那场打斗与两个庄稼汉为了一斗谷子发生的争执没有什么区别。最后当他将武士逼到角落,面对苦苦哀求的失败者仍然痛下杀手,虽然没有看到血腥的场面,武士的惨叫却在耳边久久萦绕不去。也许是杀得兴起,也许是惊觉自己犯下了谋杀罪行,害怕真砂日后指认,他转头看向真砂的时候目露凶光,想要连她也杀掉。只是因为无意中绊倒,才让真砂逃走。

多襄丸本应代表的是一种野性。他在捆绑住丈夫后,像孩子一样高兴地大叫大闹的场面充满一种放肆的活力;而在被捕后,捆绑在衙门平地上时,始终倔强地望着天空。然而他却在供词的最后说,我知道我活不了了,所以我准备接受最残酷的惩罚。也许是佛教国家所笃信的报应与赎罪思想,也许是武士精神中越惨烈的死亡越高贵的象征意义,多襄丸的希冀,according to XX,充满了一种自虐的意味。无论是哪一种,也许正像多襄丸越来越低沉的叙述声,表现了他的悔恨。他的暴力开始了整部影片,同时也成为了他最终的归宿。在这里,暴力反而成了他人性的象征。

真砂与武士:女权

在多襄丸的叙述中,真砂手握小刀,倔强地与他对峙,以暴力反抗暴力,这是她贞操观念的象征。在Ruth Benedict的菊与刀中,她提到,日本人对于等级观念十分看重,妻子必须服从丈夫,而弱者必须服从强者。真砂面对的境地,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反抗一个粗壮的男子,而自己作为依赖的丈夫已经被捆绑住了。换言之,现在,多襄丸是唯一的强者。那把匕首掉落的时候,阳光洒在多襄丸布满汗珠的背上,像钻石一样灿烂。真砂抚摸他背部的手,显示了她的心醉神迷。与其她心醉于多襄丸,而是他所代表的,强者的象征。换言之,她并非是完全被强暴的,更多是一种顺从。与其说她顺从于暴力,不如说是顺从于其所代表的强权。

就在她被强暴以后,多襄丸本来在向她求爱,却因为丈夫的鄙夷,也表示不想要她了。两个本应敌对的男人奇异地在这里找到了共同点,异口同声地声讨真砂。这是罗生门中口头的暴力。在世界上很多的文化中,尤其是日本所处的东亚,对于女性的贞操十分看重,一个与自己丈夫以外的男子有过肉体关系的女人就丧失了贞节,成为一生的羞耻。作为武士的妻子,就已经被打上了社会的道德烙印,真砂此时唯一应该做的事情,像她丈夫所说得那样,就是自杀。而这一点,是罗生门中隐性的暴力。

然而真砂并没有这么做。事实上无论她顺从与否,被强暴并非她本人的意愿,她也不需要此事负责。于是她歇斯底里地大笑着,松开了捆绑丈夫的绳索,并且说,我将属于胜利者。她将自己主动地置于一个“战利品”的位置,而让两个男人处于被动的竞争者位置。男权意识中好斗的一面在此避无可避,他们必须打一架,直到另一个死去。

在他们打斗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出现真砂的镜头,只有两个人磨磨蹭蹭不敢动手的时候她一声大叫,两个男人像兔子一样跳起来开始打斗。可以猜想的是,她一直在冷眼旁观,这也许并不能算是暴力,但绝对是残酷,看着自己的丈夫被另一个人所杀掉。但她的行为准则并没有变化,始终顺从于暴力与强权中的胜利者。

僧人,樵夫,过路者

在佛教信仰的国家里,比如日本,僧侣是不能杀生的,甚至被禁止一切与暴力有关的行为。在本片中,僧侣代表的是人性中软弱的善良。而过路者,从他拆罗生门窗户下来生火取暖,到后来想要剥下弃婴的衣服卖钱,可以说,他所代表的是人性中强硬的邪恶。而樵夫所代表的正是我们,需要在邪恶与善良中做出选择的我们。

罗生门,在日语中,罗生即芸芸众生,它是古代京都距离皇宫最远的城门。就像今天的大城市一样,远离热闹繁华的市中心,郊区往往是贫穷破败,犯罪猖獗的地方。在芥川龙之介的原著小说《竹林中》这样形容:“倒是不知从哪里,飞来了许多乌鸦。白昼,这些乌鸦成群地在高高的门楼顶空飞翔啼叫,特别到夕阳通红时,黑魆魆的好似在天空撒了黑芝麻,看得分外清楚。当然,它们是到门楼上来啄死人肉的——今天因为时间已晚,一只也见不到,但在倒塌了砖石缝里长着长草的台阶上,还可以看到点点白色的鸟粪”。罗生门同样也有闹鬼的传说。那么,鬼从何来?邪恶又从何来?从罗生门这个名字中我们也许可以找到答案,是那些在社会最底层苦苦挣扎的人们,被逼得走投无路时所表现出来的丑陋人性。

樵夫提到过,他家中有六个孩子。这也许是他偷走武士长刀的原因。然而他仍然收养了罗生门下被遗弃的婴儿。在交织着谎言与暴力的罗生门下,人性最终回归了。

cc敏 发表于 2013-8-19 15:14:03

孤寂无需百年——解读《爱了都要死》
-这是我在G教授的文学课上写的最后一篇论文,对象是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的作者)的一篇短篇小说,《Death Constant Beyond Love》。这个题目用中文不是很好表达,如果说把“爱”与“死亡”对调,变成Love Constant Beyond Death,就可以表达为“超越死亡的爱”。然而这篇小说的主题,的确如标题所写,是“超越爱情的死亡”。与其这样生硬的翻译,我倒觉得,不如套用信乐团的那首歌……当然,题目也要小小改动一下:《爱了都要死》。-



孤寂无需百年——解读《爱了都要死》


加西亚.马尔克斯的魔幻现实主义小说,被定义为“一种用魔幻元素折射出现实主义的艺术流派”;在他的短篇小说《爱了都要死》中,其中的讽刺与暗喻是构成其魔幻与现实交叠的主要手段,其中讽刺意味最强的一段发生在小说的叙事部分之后,差不多结尾的地方。

小说的第一句话就为读者解读这个晦涩故事的两个线索:1,桑切斯议员只有六个月十一天的寿命了;2,他遇见了“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生存也许是所有动物的第一本能,超越果腹与性的欲望之上。当普通人被医生宣布患上不治之症的话,也许会绝望,也许会住院求治,哪怕只有一丁点活命的可能,也会接受任何治疗方式。也许他们会很乐观,与家人和朋友在一起度过剩下的时光,立下遗嘱,计划好身后事。桑切斯议员却没有这样做。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他的健康状况,而是一如既往地继续他的日常生活。

小说的前半部分从桑切斯议员进入续任选举活动的举办地点开始,夹杂着对于他个人生活的描述。桑切斯是高等学府毕业的职业政治家,有很高的社会地位,太太是德国人,有可爱的儿女。除了寿命所剩无几之外,他看起来就像是主流社会对于“成功”的典型描述。然而,不和谐的音符从文章开始就回响在字里行间之中。在作者的笔下,这个沙漠之中的城市显得贫穷而且破败,人民挣扎在贫困与温饱之间,然而本应为民请命的政治家桑切斯,却穿着典雅的服饰,拥有空调轿车,能用豪华的四轮马车,焰火来装饰自己的续任竞选活动。而在竞选活动上一闪而现的当地富豪,则暗示了这其中也许有腐败与贿赂的可能。

然而,在如此喧嚣的续任选举活动上,桑切斯议员仍然显得十分孤独。小说中出现的每一个人,与他只有利益的交易,这也许正是他保持自己的健康状况秘而不宣的原因之一。

作为一名职业政客,奥尼西莫.桑切斯不是一个诚实的人。虽然作为议员,他应该为民众谋福,“他总能找到一种方法,安抚所有人的同时,却不用为他们做点不一样的事”。讽刺地,他的选举演讲是关于“光明的未来”,在那个未来里有“人工降雨机,便携式播种机,让庄稼能在硝石地里生长的肥料,窗台上盛开的紫罗兰”,而这些信誓旦旦的保证将在他死后变成一纸空文。

桑切斯议员不仅对他的选民说谎,同样也对他自己说谎,就像别人向他说谎一样,骗他自己说他是个幸福的人,直到即将到来的死亡证实了他的错误。桑切斯并不显得担忧或者悲伤,甚至不觉得遗憾,而是选择了在止痛片的帮助下继续日常程序化的生活。在那些空洞的保证与肮脏交易的背后,桑切斯议员实际上早就已经死了,他的生活没有爱,也没有感情。正是这样,这个没有感情的人甚至不需要为了自己的死期去改变什么,因为没有什么值得去改变的。

然而,就在生命进入倒计时的时刻,桑切斯议员看到了尼尔森.弗里纳的女儿,劳拉.弗里纳,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年轻,而且顺从,似乎是世上一切美丽与光明的代表。桑切斯议员对她一见钟情,这一刻起,他开始有了感情,而病痛也变得如此不可忍受。

引用:(微风将书桌上的钞票卷起,像蝴蝶一样在房间里飞舞)……他微笑着说,“肮脏的东西原来也能飞。”

只有止痛片能够抑制的疼痛象征了桑切斯议员的孤独。劳拉.弗里纳的出现,让他发现了身体深处长久以来忽视,却从未离去的孤寂。如果说孤独是他的疼痛,那么唯一的止痛药,就是劳拉.弗里纳。劳拉的父亲尼尔森,多年前因为谋杀自己的前妻逃出了法国,一直乞求桑切斯议员为自己提供假身份证潜回法国。尼尔森.弗里纳将自己的女儿献给了议员,作为假身份证的交换。

作者并没有着重描写劳拉惊人的美貌。在他的笔下,读者可以看到的,是一个羞怯、不安的少女,顺从而沉默地坐在议员的床上。作者这时候的描写是一种征服的姿态,桑切斯议员带着猎人欣赏猎物一般的目光打量着她,爱抚着她,然而这时候,“就在将要触碰到她隐秘之处的时候,他摸到了铁质的东西”——劳拉戴着一条铁制的贞操带。

这条贞操带将本文中讽刺与暗喻的手法推到了绝顶。它是探索神秘的劳拉.弗里纳的障碍,如果桑切斯议员确实与她温存了,也许他能在人生的最后对爱敞开心扉。然而,贞操带的钥匙掌握在尼尔森.弗里纳手中,除非拿到了假身份证,否则他不会交出来。桑切斯议员与劳拉的关系,已经不再有爱情的成份存在,就算劳拉,如她所说,“回家问我父亲要那把钥匙”,这段关系也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种交易。桑切斯议员的铁石心肠与无情无义终于回掴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所以,桑切斯议员让劳拉.弗里纳与他一起躺下。他们之间没有爱,他们仍然孤寂,但至少他们可以一起孤寂(they are still alone, but at least they can be alone together)。绝望将会与孤寂一起陪伴桑切斯走完人生最后的道路,到那时,“他会以同样的姿势死去,因为与劳拉.弗里纳公开的丑闻遭受千夫所指,因为死时她不在身边流下了愤怒的泪水”(“ he would die in the same position, debased and repudiated because of the public scandal with Laura Farina and weeping with rage dying without her”.)。

然而,孤寂并没有随着桑切斯议员的死亡而消失。作者暗示了桑切斯议员与劳拉.弗里纳之间惊人的相似。劳拉从未表现出任何自己的意愿,她被动地顺从自己的父亲,也被动地顺从桑切斯议员,似乎她并不关心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这个少女是桑切斯议员的镜子,折射出彼此的冷漠与无情,更多对自己,而非对别人。

引用:(劳拉告诉议员自己是白羊座)……议员觉得舒服些了。“我们都是白羊座的,”他说。带着一丝微笑,他补充道:“那是孤寂的象征。”
“没有人爱我们。”他轻轻地叹气。

正是这种孤寂与冷漠,才让同样爱无能的桑切斯议员如此强烈地渴望劳拉,就像动物选择与自己的气味相同的同类呆在一起一样。

桑切斯议员与劳拉似乎从没有过自己的人生,他们的身份(identity)是被他人所创造的。不顾危及选举的丑闻,桑切斯议员最终仍然渴望爱与生命。然而,尼尔森.弗里纳用出卖自己女儿向议员乞求的“假身份证”( false identity),或者说,桑切斯议员最终抛弃了的东西,正是被尼尔森与劳拉重新拾起的,并且将继续与它为伴,直到他们自己的死亡叩响大门。

没有什么能阻止死亡的,金钱与权势不能,爱情同样不能。正相反,是死亡教会了人类去爱,驱散绝望与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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