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曲

430穿梭机

x       中学门口西侧有一商店。东半部分的铁皮与西半部分的泥砖构成商店主体，其面积一间平房占地大小。明净的橱窗上端，正楷体书写着“宝东商店” 宝东商店老板姓曲，曲老板约三十来岁，并不老，但我们叫他“老曲”，老曲有一位长着大眼睛的漂亮妻子，我们称她“老板娘”。
     店内货品齐全，满满地挤上铁皮那部分空间，由泥砖垒成的西部便是寝室，而进寝室的门是由南北长货架中的一节改装而成的。 老曲商店的商品与另外几家商店的同种商品相比较价格很实惠。利少买者多，老曲也不要谎价，生意很好。许多学生成了老顾客。
     老曲还会一种手艺，修手表。换个电池、表链什么的，老曲有时不收钱。因而老曲很有人缘。 闲杂人等中也有“不法获利”之徒，被老曲发现，老曲很生气且严厉地说：“走！以后别来这个商店，走！” 当那个人走后，老曲会说：“他的父母怎么教育他的，在学校里又学了些什么？不行的话让我教育教育他。” 三十多岁的老曲会想到怎么教育孩子--他自己的孩子。其实，老曲还没有孩子。
     那年冬季，学校几个宿舍遭劫。案子很快告破，老曲功不可没。那天下午，老曲看见几位不象学生模样的青年在门口转悠，老曲便起了疑心。当晚，就发生了那场持刀抢劫。 商店忙时，夫妻二人同上阵，累得满头大汗不亦乐乎，因为他们在收获，收获不是一种幸福吗？ 老曲开这个商店尽管收入还可以却是件上火操心的事。夫妻之间也少不了摩擦，隔三岔五，便来上一架。可能是因为守着学校这方净土，故夫妻二人都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 吵架只是为了泄气。
      我记得我的高三下半学期，老曲和老板娘和睦许多，没有以往的拔刀相向的怒气，就不能泄了，因此不吵了，不吵亦有因----老曲知道，和化疗几次的妻子吵架还有什么意义？老曲的妻子得了这种病症，老曲脸上 又爬上几缕哀愁。 一位特重感情的男人，没有孩子，也将失去妻子，平常既不能向任何人倾诉，也还要继续一种很好的服务状态来迎接顾客……他本该幸福的，这算是人生中一种悲哀了，但老曲依然坚强。
      因此，我买东西便不再侃价了，这并不是一种微妙的施舍，而是害怕他有时受不起这种反复，尽管我相信他的坚强。
      我们不用抱怨，也用不着抱怨，更不用怜悯。生活就是这样，看似平淡无奇，实则会波澜不惊，有了生活，就有了人生，人生也是这样，人生的路上风景各异，只是不同的路程上的有好多的路口和拐弯，我们作出的选择也不会相同。当然，结果也就会不同，虽然有时我们不希望这种结果。 希望老曲能生活的更好。 我想。
         续：2002年寒假，我到我们学校参加我们那一级聚会， 同学们见了面格外亲热，滔滔不绝的讲着在学习、工作上的见闻。我抽空到了老曲的商店，商店的布局还是老样子，我发现在我以前经常逗留稿纸的位置留下一层灰尘。 我喊了声“老曲”。从后面传来一个懒女人但不是老板娘的声音，“谁呀？”随后后门吱呀响了一声，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披着散发出来……
“买什么？”
“呃，有稿纸吗？”
“有，我找找。”
“老曲呢？”
“赶着车上集了，恩，这老东西把那堆稿纸摆在哪里了？”她扒寻着货架每一个角落仍没有找到，那长发就盖住了脸，让人看了有点害怕。
“喏，在那儿。”我指了一下我熟悉的那个地方。
“还是小伙子眼好使。” 我勉强笑了一下。她从上面取了一本给我。“有灰尘，你能不能拿一本……”
“撕掉上面的那一页就行了。” 我递给她老价2元。
她看了我一下，说道：“二块五。”
“什么？” “二块五！”
“涨价了啊，你是……老曲的亲戚”
“你不是这学校的，你还认识老曲？”
“我算是这学校的，我跟老曲关系不错，老曲卖我是二元的。”
“我她老婆，我怎么不知道？” 我递过五角，她就攥着钱到后屋去了。
我悻悻而归。 2003年暑假，朋友约我去玩，路过校门口时，原先商店的位置已被一排柳树取代，而那铁皮棚子还在不远处废弃着。
2011年新年和朋友小聚又再次去了趟高中的学校，原来的商店位置已经成为开阔的马路……
愿，都好。

黄振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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