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想念一段日子

阿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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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2-27 09:44 上传


    那是一段嫩得能掐出水来的日子。
    拿着刷得干干净净的铝饭盒到食堂的窗口打饭，总排在那些乱哄哄的码头工人后面，掌勺的大师傅舀了满满一勺菜从小窗内歪着头看看我：闺女，能吃得了？我笑着摇摇头。他的手一晃抖掉一点菜，大部分菜扣在我的饭盒里，然后喊：半份菜两毛钱！我递上三毛饭票，他又切下一半馒头递出来。然后我就穿过那些蹲在食堂吃饭的工人回宿舍去。
    办公室的报纸都插在一块挂在墙上的蓝布的很多兜兜里，等着各科室的人自己来取，人懒得来取的日子长了很多兜满得都装不下，我请示说闲着没事我给他们送去吧，也熟悉一下环境和人。从办公楼到下面的科室要经过宿舍区，我正好可以把早晨泡上的花生和豆与大米一起淘净放电炉子上煮着，然后到下面去转，他们看到我总是很热情地拉几句，再回宿舍炉子的锅也就开了，搅几下，筷子放锅盖底下撑着免得稀饭溢出来，再去上一小时班，下班的时候，稀饭香喷喷地熬好了，同伴们可以每人分上一海碗。
    锅炉房的大爷耳朵很背，听不到装卸工骂水不开的话，却能听到我的脚步声，总在我去打开水的时候将蒸汽放一放，免得热汽呲着我的手。
表面粗犷的装卸工心很细，告诫我不可独自去城里，那二十多里的僻静路上很不安全，并教了我几招一直也没用得上的防身术。他们居然还会当时很流行的弹吉它跳霹雳舞，常常在楼顶或者海边边唱边弹，狼一般吼着他们充满激情的青春。
    偶然说起鞋根磨损得很厉害，居然找不到修鞋的，旁边立刻站起一位自己叫不名的师傅，拿起我的鞋就进了车间，我赤着脚坐在马扎上一会的功夫，鞋根就被一块结实的旧铲车轮胎修得整整齐齐的。
    偶然发现了六角楼里闲置的乒乓球桌，招了人去打球，于是很多晚上那里一直亮着灯，连邻近单位的人听说了晚上也赶着夜路过去玩。
    邻舍的女孩子会剪头发，花了半个月的工资买一把好剪刀，将我们每个人的头发剪得神采飞扬。
    那时的天很蓝，云很高，那时的心事很单纯。秋天里有风的日子没有蚊子，和同伴到海边随便找块沙滩躺下，看码头上一列破衣烂衫的装卸工扛着扫把铁锨吼着歌儿下了班往回走，看到我们他们的歌声就格外更嘹亮些，相熟的少不了再打几个招呼，待他们走远了似乎还听得大院里他们的洗刷声，听得筷子敲击饭盒的丁当声。我们也唱歌，在火烧云染红半边天的时候，在风和海浪伴和声的时候，有天有海有沙滩有我有同伴的时候。一直唱哑了嗓子，一直唱到暮色四合，不知道谁说句：回吧。于是我们相互拍打着身上看不见的沙粒，往回走，秋风起处，冷，我只能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胳膊。

包包

读字如见人，麦子的性情有如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