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母亲节】母亲在肿瘤医院

大海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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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在肿瘤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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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5-9 22:53 上传
     1986年母亲在香港检查出患了子宫癌。香港的医院说已是晚期，能否治好是个问题。无奈之下妹妹和我查资料，访医生。得知国内的有关癌症的研究已是世界一流，有可能使老人的病体得到最有效的治疗，所以决定：到北京治疗。
那时才开放不久，政府对港胞照顾倍至，非常顺利地住进了当时国内最有名的“北京肿瘤医院”并立即进行化疗。母亲那年已是72岁的老人，能否经得住放射性的镭，锂的照射很难说，所以院方非常重视，选派最好的大夫主治，认真地制订了一整套治疗方案。
     说也奇怪，别人化疗，待出来时，大多数让射线照的都面色苍白，萎靡不振，连路也走不动，母亲却不然。有一次我送她下地下室进行锂放射。做为儿子，我第一次想搀扶一下母亲。可我知道，母亲一生好胜，十分要强，她从来不喜欢别人搀扶，见到人家伸手，他总是轻轻地把人家的手移开，然后对人家笑笑，说：谢谢，我自己行。那次我刚要去扶她，啪的一声，手被打掉，她回头瞪了我一眼。吓得我缩手不迭。下到地下室，寒气悚然，我第一次下来，紧张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但见母亲，却非常从容，就像是回到自己的家里，躺在床上还主动把透明的玻璃保护箱拉上，然后朝我挥挥手。只见她嘴唇动了动，似是叫我快关上门，别被射线照到。 待到放疗完毕，乘电梯上来，她仍然神采奕奕，谈笑自若，毫无痛楚感。后来，我曾问她：您有什么感觉？她说“我一怕痛，二怕掉头发。照过几次，没事儿，我还怕什么！”真的，放疗一个多月，人家的头发都脱光了，他老人家，却一根也没掉，后来她跟别人说，连头发都给照黑了。黑不黑我没注意，倒是困扰了几十年的气管炎，还真的给稍带照得去了根儿，这是始料未及的。
    母亲不是胆大的人，相反胆儿特别小，她怕蛇，平日多好的电视，只要一出现蛇，她就马上把眼闭紧，过了好大一会儿，她必须再三问明白“还有没有”，要得到肯定的回答才敢睁开眼睛。她爱看小说，每当见到书中有蛇字，她就立刻把这字挖掉，久之，好多书上都留有一些小洞。看到这些小窟窿，我常常哭笑不得。如今在医院里，三，四个病号在一间病房里有说有笑，很是热闹，我们想陪床，都被她撵走了。可后来却又主动把我们叫来陪她。本来，医院里死几个人是常事，何况肿瘤医院。原来，她在病房里和病友建立了友谊，连电话码，通讯处都一一记在她的小本本上，并一再表示出院后一定去拜访。岂知往往一觉醒来，对方被抬出去了。这对她是个严重打击，她哭啊哭啊，哭得比人家子女都伤心，然后找来大夫，堅决要求掉换病房。她哭得呜呜的，对大夫说，我不敢在这里住了，我怕她【逝者】半夜来找我，我答应过她，会去找她。就这样，医院为他调了三次房。
    母亲抽烟，可是反对我抽，她的说法是她的气管炎就是让烟害的，她说，抽烟的人肺都是黑的。我说您呢？您为什么不戒。她说，你看我怎么吸，她表演给我看：抽一下马上吐出来，并拿手在气管处一比，“就吸到这儿，还没到肺就出来了”我心里暗笑，因为有好多次，我亲眼见她一口吸入，半天出不来，不过却不敢说。记得有一次，慑于她的威逼，我不得不戒了三个月，其间，她天天把巧克力放在桌子上，嘱咐我，想抽烟，就吃一块。这段时间里，当我的面她也不抽。好不容易熬了三个月，她发现我越来越瘦了，面色土黄，整天无精打采，哈欠连天，把她吓坏了。这才意识到他这宝贝儿子的烟是贵贱戒不得的。她把我找来，说：“啊呀，老先生，您快吸吧，您爱怎么吸就怎么吸，你妈算服你了。我看啊，要是再这么下去，你老婆该找我要人了！”，从此她再也不叫我戒了。每次回港，还必定有好烟寄来。有一回还寄给我一个精制的烟盒，盒面上精工镂刻，很有收藏价值。只是里面只能装七支烟，盒里面除去七支万宝路外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早起一根，饭后一根，午饭后第三根，午睡后第四根，晚饭后第五根，睡前一根，另一根招待朋友。”看着老人这么细心地给我安排，立时感动莫名，一连好几天只抽七支，到后来实在瘾不住就找种种借口，终于把老人的话扔到脑后了。咳，老人的一片苦心，只换得几天的效果，不孝者，以我为甚啊！
    按说在住院期间，不准抽烟，母亲忍不住，偷偷摸模地抽。整天跟做贼似的。护士前脚一走，她马上凑到窗前急忙将烟点燃，紧张地来上两口，和护士小姐打开了游击战。有一次，护士开了门，她来不及熄掉，竟然慌慌张张地把烟藏到口袋里，结果兜兜被烧了个大洞，冒了烟。护士一见大惊失色，顺手端了一盆水，泼了母亲一身，才把火浇灭。为了护士的毛手毛脚，那护士还挨了一顿批评。几天里母亲见到那护士，都不敢抬头。医院看她年岁大，又是港胞，实在拿她没办法，格外把会议室的钥匙给她，说，您别藏了，要抽就到这里面，别让外人进来就行。后来，母亲常以此为荣。好几次我都听她得意地向朋友说：“我在医院就可以抽烟！他们还给我单独予备了吸烟室。”好像她是个什么重要人物似的，听着她吹牛，我只有苦笑。
    其实母亲平日很少吹牛，她手巧心灵，女红样样拿的起来，做出的成品总有与众不同的地方，我们几个孩子说起母亲来，都认为如果她生长在今天，接受到现代的教育，一定会有不错的成就。
    两个月后，老人的病竟然神奇地治愈了【此后又生活了18年！】消息让报社知道了，记者们纷纷上门，人家问她：您原本已是癌症晚期，怎能这么快地得到康复？那意思摆得很明白，就是想让她赞美一下国家，赞美一下北京，人家好做宣传。但她老人家总回答不到点子上，她说，：我小时候，机缘巧合，吃过两粒舍利子，要不，你看我的头发，越照越黑。。。。。”我在一旁急得要命，她却和人家大谈起舍利子是什么东西来了。不过到最后她还是没忘记医院，她说，这里的干部和医生护士都好，治好了我的病，还没花多少钱，比香港便宜多了，在香港，我得花上十几倍的钱。。。。。。云云。哈！做过生意的人，先想到的是“钱”字，没法子！第二天，关于港胞老太太在北京治好癌症的访谈就见了报。我读给她听。她边听边说，不对啊，这句话我没说过啊！那句话她给改动了啊。认真得如同小孩！
除去感谢政府，医院，她特别感谢老天爷的保佑，从此发愿要比过去做更多的好事来回报上苍。那年冬天，在参观过老家的敬老院后，她马上在集上买了十几斤毛线，五颜六色，一大堆。连卖线的都惊奇，不知她要干什么。回到家中，她一连数月，闭门不出。紧赶慢赶终于在年前给几十位鳏寡孤独的老人每人勾织了一顶毛线帽子。我帮他装的箱，装箱时才发现，每一顶都有特点，无论颜色，花样，几乎顶顶不同。过年时他叫着我们，亲自连同利市封一道送到每位老人手中…………

非改不可M6

虽是病中的母亲，言谈举止很有个性，可爱的老太太~

雨落空林

可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