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风筝

黑骐士

一
这是一个下着连绵的细雨的天空。
七夕的时候，青石送给了我一只袖珍风筝，是一只鹅黄色的蝴蝶，有一个巴掌这么大。我把它挂在写字台右上方，搭配淡青色的墙壁很是美丽。
青石是我唯一的好朋友，虽然我和她见面的时间很少，但是她明白我的不善言语，了解我孤独而不安分的心灵。
于是她送我蝴蝶，希望我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虽然我知道，这只是个遥不可及的祝福。没有人会愿意和我在一起的，我喜欢的那些浪漫，早已经被封杀在20世纪的尾稍。
我喜欢带着耳机听CD，声音开到最大，然后泪流满脸。我觉得这样很幸福，于是在天快黑的时候，我总是把窗帘拉开，看着外面匆匆的人群，幻想着他们将要去何方。

二
打开电脑的时候，已经是深夜22点。窗外的风很凉爽，把我散下的发丝吹乱。我拿起一只粉色的发夹把头发盘夹在脑后，随手把抽屉里的香烟拿了出来，在打火机按响的时候，我吸了一口烟，然后香烟开始一闪一闪的亮着。
QQ的头像一直隐身，这样挺好的，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我可以安慰自己，从来就不曾在这个世界上尝试生活。
手中的香烟刚燃烧一半，嘟嘟的声音传来，我点开，是雨寒发来的信息。“破，在吗？”我抖了抖烟头，慢吞吞的按着键盘“我在。”“破，今晚有化妆晚会，来吗?”我看着这几个字发起了呆。
化妆晚会？是要带面具的么？那么，会不会很好玩呢?我想起了电视上带着不同面具的人一起跳舞一起聊天的样子，应该会很快乐吧！
“破。说话呀，12点开始。”“地点。”或许我该去散散心了，我把烟头放在烟灰缸里狠狠的按了两下，淡红色的亮点消失了，只留下烟草的气息。
“午夜酒吧。要带面具的哦！”

三
雨寒，是我认识很久的网友。我从来没有和他见过面也从来没有告诉他我的联系方式，只是从IP显示中，我知道他和我在同一个城市。我曾想，是不是应该找他做男朋友。在这座喧闹而孤独的城市里，真正关心我的除了青石，就只有雨寒。
我把电脑关上，没有告诉雨寒我将会穿什么样的衣裳。如果有缘的话，我们会见面的，无论是在什么时候。
穿上那件自从买来了之后就没有穿过的白色娃娃裙，我开始对着镜子在脸上涂涂抹抹，故意在眼角涂上红色的亮片和黑色的眼影。
化好妆看了看表，23点30分。拎起包包准备出发，拉开门才想起来没有面具。
我坐在床上，窗外的风一阵阵吹来，我看见青石送我的小小风筝在风中摇晃，就像我不安份的灵魂一样。我伸手把风筝拿了过来，放在脸前对比了一下，宽度刚刚好。
我找来剪刀，在蝴蝶的三分之二处对称的剪了两个椭圆型的洞，把支撑的两个细小的竹签取了下来，在翅膀处接上了白色的丝沙。我带上自己制作的面具在镜子前照了照，蝴蝶下方的分岔正好在鼻翼上方，很漂亮。
12点的钟声响起，我关上灯，朝楼下走去。

四
我站在酒吧门口，想着到底要不要进去。身后的人在进去之前已经把面具带在了脸上，就像我们为人处事时带上的虚伪，只不过一个能看见一个看不见。
踌躇了许久，雨又开始稀里哗啦的下了起来，我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的天空，把面具带在脸上走进了“午夜酒吧”。
酒吧很热闹，有的人甚至带了奇形怪状的衣服去洗手间换了之后再出来。我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问酒保要了杯《Flyinger》。就算雨寒在这里又能怎么样？现在不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吗？
一个服务员微笑着朝我走来“小姐，你这身衣服很漂亮哦。”我没有说话，只是对她点了点头。她继续微笑“小姐，我觉得你的身后要是有一对翅膀的话，一定会更漂亮的！”
“买一对翅膀吧，才99元。”服务员已经有点哭丧着脸了，可能是因为遇见了我这么一个小气吧啦的女人吧。她等了一回看我还不说话便很有礼貌的说了声“打扰了。”转身就要离开。
我喝了一口酒，轻声喊住了她“好吧，我买一对。”她欣喜的回头，然后飞快的把翅膀帮我绑在了背后，我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对她说“不用找了。”

五
酒已经喝第二杯了，头有点晕眩。舞池里的男女都疯了般随着音乐起舞，我就像看戏一样，却连个掌声都吝啬的不想给，我发现我真的不是一个好观众。
从包里抽出一只香烟，点燃。我打算抽完这支烟，就离开，这里很热闹却不属于我。
一只手从我的背后伸出，把我点燃的香烟抢了过去。“美丽的天使是不应该吸烟的。”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我的右后方传来，他一边吸着抢过去的烟一边自顾自的坐在了我的对面。
“天使也会死去，在那些看不见的尘埃中痛苦也在那些尘埃中消失。”我的嘴角轻轻上扬，我知道这个男人是雨寒，他曾在QQ里不止一次的对我说这句话。
晚会进入最后的环节，男女速配。如果有人还是没有找到伴侣的话，那么将会摘下面具，被人泼水。我庆幸自己在最后的时刻被人选中，不然我可就没有脸在这座城市呆下去了。流言蜚语会让人痛不欲生也会让人更有勇气选择死亡。

六
晚会终于结束了，服务员微笑着带我们进入了包厢。这是最后的环节，情人独处，之后的发展就和晚会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靠在窗边，没有拉灯。他把门反锁走过来抱住了我的腰，亲吻我的脖颈，很痒很麻。
他帮我把翅膀解了下来，把我的衣服慢慢的脱了下来。我的头很晕，酒精终于起了作用，我很热很热。
两具赤裸的身体抱在一起，面具也已经摘下，没有灯没有月光，看不见对方的脸看不见对方的身体，只有用手去感触。
他的手在我的身上弹奏，我沉睡在为我制作的美梦中，一阵畅快的释放，我躺在他的怀里偷偷微笑。

七
天微微亮，我穿好了自己的衣服，没有看他。昨晚他要了我很多次，看他的动作不像是新手，怎么欲望也这么强烈。
我轻轻打开了门，离开。
雨寒，算是我报答你对我的好。今天之后，我们不会再见面，希望我们还是朋友，一如以前那样美好的友谊。
回到家，泡了个暖暖的澡，然后躺在床上听着CD，可能是第一次和人发生关系，大腿内侧很痛，身体也像散架了一般。
就当我快要睡着的时候，青石打来了电话，她说今晚要和我见面，一起吃饭。

八
我把头发扎了起来，南方的夏天燥热的能把人体内的水分瞬间蒸干。我早早的来到餐厅，只是因为我不习惯被人等。
青石带着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的坐在了我的面前，青石说：“这位美女，是我的好朋友；这位帅哥，是我新任男朋友！”我对着他点了点头，他伸出手对我说“你好，我叫雨寒。”
我很震惊，怎么会这样？雨寒既然是青石的男朋友？那么，昨天晚上的事情。。。。。。
青石看我不说话，笑着拿手拍了拍我的头：“小丫头，是不是羡慕了？”我脸红了红，对着雨寒说“你好，我叫破。”
他听见我的声音，皱起了眉头。他也想起了昨天的事吗？
这顿饭吃的很不安心，雨寒总是看着我，让我脸一直红着没有消褪。青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嚷嚷着让我们自己点菜吃菜之后，也似笑非笑的盯着我看。
菜才上了第二道，我便找了个理由，速度离开。

九
我感觉对不起青石，她是我最好的姐妹唯一的好朋友，我怎么可能和她的男朋友有染？
我辞了工作，把东西收拾了之后，打算离开这个南方的城市。既然错已经造成了，那么唯一能让人释怀的办法，就是让我离开，或许我走了，这个城市就会更加安静而幸福。
踏上飞机的时候，我收到了青石的短信：破，那只我送你的蝴蝶我在雨寒的家里看见了。
我没有回信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又来了一条陌生人的信息：破，我是雨寒。那天是你的第一次，我会负责的。
我把手机的电池取了下来，就让我这样离开吧。

十
飞机上我听着CD，让眼泪肆无忌惮的从脸上滑落。
一只手绢伸了过来摸去我脸上的泪珠，我抬头，是青石在微笑的看着我。我想抓住她的手，却怎么也抓不住。我看见雨寒正轻轻的对我说：天使是不可以吸烟的。然后青石和雨寒从我的眼前消失，我被梦惊醒。
我捂着疼痛的胸口，把手机电池按上，给雨寒发了条信息：好好照顾青石。
飞机要降落了，我收拾好行李，跟着人群慢慢前行，在刚出舱口的时候，雨寒发来信息，手机把我麻木的手指震动，然后它掉了下去，像风筝一样自由飞翔。
我听见“啪”的一声，心里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