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羊肉萝卜汤

sansan

    文章简介：每当女儿不喝汤的时候,我就会想......小时侯，我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为了不影响父亲的工作，母亲一个......在我生病期间，母亲总是一个人背......我排行老五，上边的哥哥姐姐也会......那时我们的家境因为孩子多而变得......我修改这篇简短的文字用了好几天......母亲依然每天翻山越岭，背我去看......记得有一天，母亲花了三毛钱买了......



　每当女儿不喝汤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很多年前,母亲的那碗让人落泪的羊肉萝卜汤。
　　小时侯，我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经常高烧不退，总是在半夜三更烧得神志不清，有时还爬起来乱跑乱叫。那时侯父亲总在忙着開會，因為家里孩子多，父亲又是个脾气暴躁的人，所以我门的病总是弄得他心烦意乱。
　　为了不影响父親的工作，母亲一個人任劳任怨，承担起照故我们姊妹六个的生活。
　　在我生病期间，母亲总是一个人背着我爬过二十多里山路到公社的卫生院去看病。那时的记忆虽然有些模糊了，但母亲那滚烫的汗水和焦急的神情依然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
　　我排行老五，上边的哥哥姐姐也会轮流生病。其中大哥就得过脑膜炎，很大了还不会走路，還记得母親經常找一些偏方为大哥补脑。二姐咽喉曾长满水泡，好多天不吃不喝，那时医院的大夫都劝母亲放弃。母亲流着眼泪把二姐背回了家，找到我们公社唯一的赤脚医生，恳求他给我二姐看病。那医生对母亲说，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母亲流着泪看着大夫用一条湿毛巾裹住一根筷子,然后慢慢插进二姐的喉嚨,狠狠地一转,二姐一下就脸色鐵青。但她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那时我们的家境因为孩子多而变得很拮据。有一天夜里醒来，听见母亲在哭泣，父亲對母亲说，死就死吧，别哭了。我知道他们在说我，当时我不知道那只是父亲安慰母亲的一种方式，我很伤心地哭了。其实，父親也是很爱我们的，他每次开会回来都会給我们带回很多好吃的。说是好吃的那只是对当时而言，对于现在来说只不过是一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馒头或米粑而已。但那些都是父亲没舍得吃,饿着肚子给我们带回去的。而当時在我们那个偏僻山村的孩子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有的孩子连见都没见过馒头米粑这些东西,更不用说吃了。每当父亲去开会的时候,家里人上工的上工,上学的上学,家里就剩我和老六(小妹)。我们最大的希望就是父亲早点回来,父亲刚走,两双小眼睛就可怜巴巴地盯着能出现父亲身影的路口,往往是看着看着就趴在门槛上睡着了。因此在那时我就学会了让你快速入睡的方法,就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同一个地方,心里想着同一个问题。父亲回来总会轻轻地把我们抱进屋里,我们就会假装睡觉,到屋里才睁开眼睛。我们很乖巧地围坐在火炉前,看着父亲的每一个动作,他用火钳把红红的火炭向外拔开,然后轻轻地把馒头或米粑放上去,我俩就屏住呼吸虔诚注视着火炉里的馒头或米粑,它们在火里发出很小的哔哔啵啵的声音,慢慢地由浅浅的米黄色变得焦黄焦黄,父亲不停地用火钳翻转着它们的。直到它们被放在父亲那宽大的手上,我们才如释重负似地长长舒一口气。父亲将它们拍得啪啪直响,因为太烫它们被父亲不停地从左手放到右手,从右手放到左手。父亲一边拍打着上面的灰,一边用嘴呼呼地吹,以此降温,最后把它们放在脸上拭一拭确定不烫了才給我们。我们迫不及待地接过它们,又恋恋不舍地向嘴边送去。那香香甜甜的味道,是父爱的味道,我们今生今世,只能在回忆中才能品尝了。
　　我修改这篇简短的文字用了好几天时间,因为当我坐在电脑前,敲打这些文字的时候,那些挥之不去的往昔片段就一幕幕地回放在眼前,眼泪就象无法阻止的驚涛骇浪一样汹涌而出,我生就是个爱哭的人,我无法忍住眼泪,更无法忍住悲伤。我想起了小妹老七(和老六是双胞胎姊妹)那乖巧的眼神,那个阴冷的大年夜。父母和哥哥姐姐都在为过年而忙碌着,早晨母亲在火炉旁铺了一个舊棉袄,让老七坐在上面,我还清楚地记得老七的那句话“老七听话,不要父母抱”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却说明天再吃。半夜,我被哭声吵醒,原来那乖巧听话的老七永远离开了我们,她只有三岁。那时,五岁的我經常梦见她在母亲的怀里,却总是闭着眼,我很努力地去掰,可怎么也掰不开。醒来才知道老七的眼永远也睁不开了,正如现在不管我们用多么虔诚,多么乞盼的目光注视着哪一个路口,父亲的身影终究不会再出现了。
　　母亲依然每天翻山越岭，背我去看病。为了节省开支，母亲没有选择让我住院，而是早出晚归将我背来背去。母亲自己总是舍不得买一口饭吃，把省下的钱给我买一些那时少有的糖果。我知道母亲为我付出的太多了。
　　记得有一天，母亲花了三毛钱买了一碗羊肉顿萝卜，因為那时我还发着高烧，不想吃东西。母親就退掉了那一碗，而是要了五分钱一碗的湯。用省下来的钱给我买了一些橘子。也许是因为老七的离去,母亲才不管多忙多难都要背我们去看病的,但那个年代的父母面对着那一大堆孩子的吃穿住行,流过多少汗和泪,有过多少无赖和辛酸啊!
　　直到今天想起母亲的那碗汤，我的心總是会被揪得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