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苦楝树

猪仔佬

那天，进入一个山谷，眼前忽然飘起淡紫色的云霞。哦，是苦楝树，是苦楝树开花了。
    抑制不住惊喜，我就匆匆往那片云霞奔去。
    到里面才知，这里是一个破败的村庄，人去楼空，到处残垣断壁。但在房子的空隙间，挺立着一株株苦楝树，开着一树一树的花，高过了房顶，寂寞又热烈。
    这情景一下子把我拉回到了几十年前的童年。
    那时，我们这儿的村庄，一片绿荫，最多的是竹子，还有就是杂七杂八的树。在诸多的树木中，最多的就是桑树和苦楝树。桑树身材矮小，树叶宽大，是用来养蚕的；而苦楝树身材高大，枝杈繁多，大概就是遮荫吧。然苦楝树叶子细小，想想遮荫也不是，那它作什么用呢？不得而知。
    也许它的存在根本就不为什么，只是生命自然的生长。
    那时的我们，根本没有现在这样的功利心。树木生长就让它生长吧，我们安居乐业。
    就这样，在村庄的上空，每年春天都有苦楝树花飘浮起云霞。
    那碎碎的小花，白中带紫，一球一球的，遮盖着树叶，在阳光的照射下，绚烂多彩。而蜜蜂，一阵一阵，如机群飞过头顶，发出嗡嗡的声音。
    一场雨后，小花凋落，地上铺满紫银的碎片，像少女美丽的紫纱巾。
    而最让我们留恋的就是抓知了和摘苦楝果了。
    不知苦楝树哪种气质吸引住知了，反正夏天到时，知了在树上拼命地叫，它们向苦楝树热烈地表达着爱情。而苦楝树，挺腰展姿，以大丈夫的姿态庇护着知了，呵护它，滋润它，让它快活地在树上舞蹈。我们这群坏小孩，往往就在此时打起歹主意，大家拿来油纸袋，用铁丝固定好，撑起竹竿，往知了身上套，大概知了太忘情了，看不到眼前的威胁，于是很快就被我们套住了。最终结果，都是被我们玩死，或者喂了鸡，或者喂了蚂蚁。想想当时的情景，挺残忍的，不知苦楝树悲伤否？
    很快地，苦楝果大了，一捧一捧地挂在树杈，如珍珠玛瑙，真诱人呀！于是我们就又做起猴子，爬上树杈，摘果子。可惜这果子不能吃，很苦，大概就因这个，才被人叫做“苦楝树”吧。我们摘下它，用来当“子弹”打，一个在前跑，一个在后追，即使打中了，也不会流血，最多哭几声，呵呵，我们的童年就这样，玩疯了。
    渐渐地，在我们的快乐还没挥洒尽的时候，村庄悄悄发生了变化，房子拆建开始了。很快，木房消失了，苦楝树砍掉了，桑树没了，连竹子也退出了村庄。于是，我也就渐渐淡忘了苦楝树，淡忘了这些童年朋友。
    但今天，在这个幽静的山谷，在这个被人遗弃的村庄里，我竟突然遇见了童年时的老朋友，我真的惊讶极了，就以此文表达我的惊喜和怀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