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车场的故事（短篇小说）

金少

    文章简介：干而净洗车场位于芝麻区主干道南......乍一看洗车场的名称，就能估摸出......我操，这也叫洗车场，地面还没硬......我是，什么事啊，这位兄弟？小屋......赵老板，我姓张，你这里雇人吗？......老赵明白了，遇到一个饿肚子的了......老赵看了看干活的其他人，其他四......这时，车子已经冲刷完毕，就等擦......张天豪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条抹......老赵从口袋里掏出10块钱，递给......张天豪心里宽慰了许多，总算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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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而净洗车场位于芝麻区主干道南侧的一个居民小区里，非常隐蔽的一个洗车场。烟台土话形容这样的地方是“窝掩”，确实，洗车场离路口老远，而路口连个广告牌都没有，一般不熟悉情况的司机，是不会知道這里还有个生意红火的洗车场的。

乍一看洗车场的名称，就能估摸出老板没多少文化。张天豪第一次看到这个名稱的时候，还嘀咕了一句，怎么這么熟悉啊，干而净，洁尔阴。大概是饿昏了头了，他的神志不是很清醒。张天豪已经好几天没正經吃饭了，当他有气无力地走进这个小区，准备踅摸點东西换俩钱填饱肚子的时候，他先是听到了熟悉的水枪呲车的嗡嗡响声，转过墙角一看，一辆车子正被冲刷呢。几个穿水鞋的人在车子一旁。车子的侧面，一个小房，没几个平米。门框上一条横幅，上面六个字“干而净洗車场”。

我操，这也叫洗车场，地面还没硬化，像是炉渣铺的，黢黑黢黑的。這跟我干活的地方差大发了，这也太山寨了吧？张天豪眼睛里看不上这地方，但是肚子不争气了，咕噜咕噜直叫。

喂，谁是这里的老板？张天豪想碰碰运气。

我是，什么事啊，这位兄弟？小屋里走出一位胡子拉碴中年男人。我姓赵，叫我老赵好了。老赵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天豪，猜测着对方的来意。

赵老板，我姓张，你这里雇人吗？我想找个活干。张天豪刚说完，肚子又是一阵咕噜。

老赵明白了，遇到一个饿肚子的了。看他的打扮，听他的口音，估计也是农村进城务工的，和这幫弟兄的情况差不多。

老赵看了看干活的其他人，其他四个人都摇了摇头。老趙只能拒绝了，小张啊，抱歉，我这里人滿了，你去别的地方找找看吧。

这时，车子已经冲刷完毕，就等擦干了。张天豪对大家说，等等，我把这辆车擦完，你们再做决定。

张天豪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条抹布，沾水，拧干，刷刷刷，刷刷刷，动作麻利，有时大开大合，有时轻柔婉转，不一会儿，車子锃光瓦亮了。老赵看呆了，干了好几年洗车场，走马灯似了换人，也没见干活这么利索的。车主很满意，跟老赵说情，收下吧，这是块刷车的好手。

老赵又看了看其他四个人，他們都把脸扭开了。

老赵从口袋里掏出10块钱，递给张天豪，先去弄飽肚子，然后回来干活。

张天豪心里宽慰了许多，总算找着活了，尽管还是刷车。他在面馆里等拉面的时候，给山妮打了个电話，向她报告情况。

山妮很吃惊，天豪哥，我还以为你回老家了呢。

LE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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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豪今年28岁了，还未成亲。村里和他同年龄的小伙孩子都满地跑了，这让他的父母很着急。天豪这小子，人实诚，干活不偷懒，就是反应有点慢，脑子不转弯。据说20岁之前脑瓜子很灵光，人很机灵。就是那年喝醉了酒，爬到平台上翻晒粮食，失足摔了下来，脑子受了伤，有点一根筋了。

天豪在职校里学的是汽修专业，毕业后在一家汽车修理厂打工。脑子受伤后，所学的技术和技能几乎丧失了，老板只能让他干点打点下手活儿。也不知道他脑子都想什么了，给小面包装轮胎，螺丝也没拧紧，车子刚上了公路，轱辘就掉下来，滚了好远。幸亏速度不快，要不非出车祸不可。车主不算完了，在修理厂好顿闹腾，老板赔了人家钱，也把天豪给开了。

后来，天豪的同学，同村的山妮帮助他找到一个刷车的工作。这活没太大的技术含量，只要能吃苦就行。天豪从头学起，学得认真，干得卖力。做理发生意的山妮有时过来看看他，天豪头发长了的时候，也到山妮的小店里去理理。

洗车行业工人流动性强，人员换得如同走马灯。天豪干到第四个年头，28岁的时候，已经是资深师傅了。老板看他干活不耍懒，就安排他当班长，以便能起个模范带头作用。

别看天豪脑子转弯慢，但是绝对讲原则，一是一，二是二，对手下人严格要求，对客户也严格要求。遇到洗车场忙的时候，个别客户想插个帮，天豪铁面无私，三个字“排队去”。

老板有时候挺欣赏天豪的，工人管理得不错，但是，有时候也头疼，客户老来反应天豪一根筋。老板为此和天豪谈了几次，但天豪坚持“先来后到，排队等候“的原则。

直到有一天，天豪对一个插帮的开路虎的年轻人指手划脚的时候，年轻人下车推搡了他几下。天豪大概没想到有人冒犯他的班长权威，回手一下，弄脏了对方的衣服。这下，小伙子恼了，一个电话，叫来了十几个身上刺龙的同伴。老板草鸡了，不断说好话，送洗车卡，最后把天豪给开了。

天豪做在山妮的店里理发的时候，山妮叹了口气，真是头犟驴啊，没见你这样死脑筋的。你先回家吧，我再给你找找活儿，有了准信就通知你。

天豪嘴上答应了，但并没有回家，他住旅馆，吃饭店，花光了身上的最后一块钱后，饿了三天，终于找到工作了，老本行。

虾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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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豪来到干而净打工的季节刚入秋，转眼几个月过去了，烟台已是漫天飞雪了。

洗车这活，最遭罪的就是冬天。常人不沾凉水，在雪地里站上几个小时，手脚也冻孬骨了。何况天豪他们要不断地透抹布，不断地沾凉水。

好在赵老板也是洗车出身的，深知洗车的哭和累，他对这帮兄弟不错。老板和大家住在小区的出租屋里，中午、晚上有专人做饭。屋子还算干净，看来做饭的人还捎带收拾一下房间。让人受不了的是满屋子的臭脚丫子味道，天豪提了多次，猴子、马熊，发子，德子四个员工，没人搭理他。

秋天的时候，还可以开开窗，跑跑味道。如今冬天了，屋里没暖气，哪舍得放掉那少的可怜的热量。有时候，为洗脚的问题争论强烈的时候，老赵会站在天豪这一边。小兔崽子们，你们大哥说得对，不洗脚，将来媳妇不让上炕。

操，他洗脚了，也照样没媳妇。猴子最反对洗脚，一个大老爷们，脚臭还不很正常吗？嫌味道不好，自己住宾馆去！

当然，这样的争吵总是在吃饭的时候被老赵化解掉。老赵喜欢酒，每顿饭都少来点。他自己喜欢喝，也培养他手下的人喝。火辣辣的酒进了嗓子，流都胃里，全身就感觉暖和起来。喝，喝，小子们，一定要喝，逼逼体内的寒气，老了才不会得病。

老赵喝得高兴的时候，就开始讲女人，但他绝对不说他老婆。他开场白就这几句话，知道什么是女人吗？女人就是跳跃的奶子，滚圆的大腚，雪白的膀子！下面就说奶子如何软，如何滑，和猪大油一般。马熊脸涨得通红，那那那，下面是什么滋味呢？

老赵看着大家都急切地望着他，不讲了。小兔崽子们，将来娶了媳妇，你们就知道了。人啊，辛辛苦苦为什么？就为下面忙活。记住了，今晚看好自己的家把式，别给我流得到处都是。

每次都这样，每次都换来大家不满的一声叹息。老赵发话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干活。瞧瞧你们没出息的样子，看看你们的大哥天豪，人家一点不急。哪像你们，第二天，被窝里一准一股怪味道。

发子阴阴地笑了，估计他不好使。德子爱看书，喜欢拽两句。他的爱情，还没生长，就已经死亡。大家都笑了，天豪没有笑。那天晚上，天豪梦到了光溜溜的山泥。

这样的日子，到了腊月二十那天，起了变化。老赵的弟弟在老家出了车祸，人死了，司机跑了。老赵急匆匆地收拾了一下，回老家处理丧事去了。临走的时候，宣布，洗车场由天豪负责，代老板。

天豪兴高采烈给山妮打电话，告诉山妮他又是负责人了，而且比班长高，代老板。

山妮电话里，口气里显示了担心和忧虑，天豪啊，你一当官，我就有些不放心了。